翻身农民是怎样参军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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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身农民是怎样参军的(续)

游有方 Today 10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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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拙文《翻身农民是怎样参军的》（7月17日发布）的跟帖评论中，有几条很能给人启发。
网友苦味精说：“作者调查还是不深入啊，当年抓兵很简单，挨家摊派，不想当兵？也可以，不过怎么划成分可是人家说了算，不参军，那就把你中农改成富农，富农改成地主，不怕你不当兵。”

（图注：到达延安的彝族士兵。）
网友江河水说：“当时在动员农民参军时农民不报名，组织会议的就想了一个办法，让参加会议的适龄人员坐在热炕上，当热炕把人烫的坐不住了一站起来，就宣布他同意参军然后就把人带走。”
网友袁亚东说：“如果连饭都吃不饱，那参军无非就一个目的：吃饭！说其他啥理想、主义、荣誉、尊严，那都是扯犊子！”
这三条并非无稽之谈，而是可以查证的。
如参军搞摊派甚至以改成分相要挟，在1948年10月21日东北军区给军委总政的报告中就有反映：“动员时间短促”，“动员方式简单（强迫命令方式，相当普遍）”。在同年9月7日“林罗刘谭”（即林彪、罗荣桓、刘亚楼、谭政）给毛泽东的电报中也提到：“放松了动员方式之研究，采取了农会的压力，在改正成份的借口下，强制中农当兵，甚至照数摊派的方法。南满新兵入伍后，已开始发现有利用伪满时期躲劳工的方法来躲避参军的（用巴豆使生殖器发肿，伪装梅毒，及假装其他疾病或自伤等）。”在同年6月30日东北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给各军区的电报中则透露：“中农在新战士中占百分之廿到廿五，在土改中被误斗者，占参军中农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以上，思想上与农会对立，对参军不满，有的企图向农会报复，并说贫雇农为自己保果实，他们参军是革自己的命。”（见《沈阳军区历史资料选编》）
烧热炕迫使农民“被同意”参军的说法则来自一位老人的亲身经历。据著名军旅作家张正隆描述：“黑土地特有的的南北对面大炕上，挤挤匝匝坐了40多个农民。头上，太阳像个大火球，暑热从窗口一阵阵呼拥进来。灶间两只热气腾腾的大锅下，劈柴噼噼啪啪熊熊燃烧，炕面就像锅底一样烫。”工作队和农会干部站在地上讲参军的道理，“两个农民实在受不了了，就欠了欠身子。农会干部立刻喊起来：自愿了一个！立即鼓掌，上前给戴上大红花。”；“有吃有喝，不批不斗，就是不能动窝，不能回家。两天后，全都‘自愿’了。”
至于参军为吃饭也是实情。中国自古有“当兵吃粮”的传统，给谁当兵不论，解决自己乃至全家的生存问题才是正经。有农民说家里老娘没吃的，负责扩兵的人就赶辆马车从地主家拉来满满一车高梁给送过去。另据张正隆采访获悉，某县城20多个“要饭花子”都被弄来当兵了。也许在这些人看来，与其拉下脸来讨，不如豁出命去搏。
笔者在《翻身农民是怎样参军的》中提到过《解放区土地改革研究：1941~1948》一书（该书副题是“以山东莒南县为个案”）。在“参军之前”一节中，作者王友明讲述了各级党组织如何动员各方面力量完成参军任务。参军对象“一定要经支部讨论”，并且“讨论对象要保密，不要过早暴露，防免过早引起扯腿遭受破坏”，这就否定了自发踊跃报名的习惯说法。动员时要针对农民的不同参军动机对症下药，各个击破。如大多数人参军是想到快胜利了，一般党员和工人考虑的则是翻身不受压迫，还有人是觉得八路军生活好、武器好，没老婆或夫妻感情不和的想要找个好老婆，此外也有少数是为升官或报仇。与崇高的革命理想相比，这些动机太不纯粹了，但只要能参军就大可“英雄不问出处”。
何况，这确有效果。有识字班成员在动员会上说“谁参军，就嫁给谁”，结果引起青年跳台参军。还有变相收买的，以大批好纸烟、酒茶、吃饭等来“慰劳”新战士，而对于不参军的则抽回土地。更有甚者，有个青年要参军，家长找瞎子算卦问出门好不好，被告知“不宜出行”后便不同意儿子参军，动员人员了解到情况后马上告诫瞎子不要乱说，以后瞎子在算卦时就改为“出门大吉”了。
当然，在各种手段背后，是土改后的农民已然“处在国家与乡村社区的权利结构之中”，“孑然一身面对党组织或者党支持的群众组织”，“害怕自己反对了革命而其他人没有接踵跟进、支持自己，导致付出巨大代价”。形势比人强，想不参军都难。
之所以由东北说到山东，是因为有某军原政委认为“在山东扩军容易”（据张正隆采访）。容易的尚且如此无所不用其极，困难的又该如何想方设法就更不用说了。
（责任编辑：王晶）
延伸阅读：游有方《翻身农民是怎样参军的》，腾讯今日话题·历史版《长征途中红军如何扩充兵源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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